外观
Lesson 13 线性微扰理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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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5-5-10
从这节课开始讲星系,理论推导会变得稍微少一点.
如果对于星系比较感兴趣,可以学习几门研究生课程,比如 CGM (星际介质)、星系动力学等等.
线性微扰理论
大爆炸后 38 万年,宇宙产生原初涨落.
物理上的方程,在一阶的近似下都是线性的,所以我们一开始要来讲线性的微扰理论. 对于宇宙的物质结构,显然在今天我们能够把大尺度范围的宇宙物质分布看成一个连续场. 现在我们把宇宙物质分布处理为一个连续的流体:
提示
夏天,北极熊站在海边,等着三文鱼从水中跳出来,就可以很容易地抓到鱼;这时,北极熊是一个 observer,它关注的是“三文鱼”流体的密度 ρ(r,t)、速度 u(r,t)、压强 P(r,t) (决定了鱼出来的“强度”).
这里,r 是物理坐标,t 是时间.
描述流体的方程有以下几个:
连续性方程:
DtDρ+ρ∇r⋅u=0
这里,D 是 Lagrangian derivative,指的是
DtD:=Eulerian derivative∂t∂r+due to the streamingu⋅∇r
Euler 方程:
DtDu=−ρ∇rP−∇rϕ
其中 ϕ=ϕ(r,t) 为势能.
Poisson 方程:
∇r2ϕ=4πGρ
(这个方程仅仅对引力势成立,来源于 Newton 的引力公式)
到这里为止我们还差一个方程,因此对于特定的流体,还要引入物态方程:P=P(ρ).
在一个膨胀的宇宙中,某点物理坐标 r 不是一个常数,所以我们在研究这类问题时必须换成共动坐标 x. 已经知道,r=a(t)x,对于 u,应该改写成:
u=Hubble flowa˙(t)x+v
其他的改写:
∇r∂t∂r=a(t)1∇x=∂t∂x−aa˙x⋅∇x
以下省略下标 x.
引入线性微扰:ρ(x,t)=ρ(t)[1+δ(x,t)],上面的流体力学方程改写为:
连续性方程:
∂t∂δ+a1∇⋅(1+δ)v=0
Euler 方程:
∂t∂v+aa˙v+a1(v⋅∇)v=−aρˉ(1+δ)∇P−a∇Φ
Poisson 方程:
∇2Φ=4πGρˉa2δ
修正的引力势是:
Φ(x,t)=ϕ+21aa¨∣x∣2
提示
值得注意的是,v=a(t)x˙ 不是共动坐标中的速度,而是一个物理上的速度.
对于理想气体,有物态方程:
P=nkBT=μmpρkBT
(μ 是平均分子量)
比内能:
ϵ=γ−11μmpkBT
若是单原子分子气体,γ=5/3,于是比内能是 ϵ=3P/2ρ,代入热力学基本方程:
d(ρP)⟹ρdP⟹P(ρ,S)⟹ρˉ∇P=32dϵ=32[TdS−Pd(ρ1)]=3kB2μmpdS+35dlnρ∝ρ5/3exp(3kB2μmpS)=ρˉ1[(∂ρ∂P)S∇ρ+(∂S∂P)ρ∇S]=cS2∇δ+32T(1+δ)∇S
其中 cS 是声速. 这样就把 Euler 方程的 RHS 更换为上面的一个量. 到目前为止,未知量有 δ(x,t),v(x,t) (本动速度),Φ(x,t) 和 S(x,t) 五个,方程则有:连续性方程、Euler 方程的三个分量方程和 Poisson 方程,恰好可以解出答案.
现在,为了解决这几个方程,我们需要进行线性化:思路是,涨落 δ≪1. 而本动速度 v=a(t)x˙ 完全是由涨落引起的,因此也是一个小量;同理,∇S 和 Φ(∝δ) 也是小量. 原来的三个方程改为:
∂t∂δ+a1∇⋅v=0∂t∂v+aa˙v+a1(v⋅∇)v=−a∇Φ−a(1+δ)cS2∇δ−3a2Tˉ(1+δ)∇S∇2Φ=4πGρˉa2δ
联立,有:
∂t2∂2δ+Hubble drag2aa˙∂t∂δ=gravity4πGρˉδ+pressurea2cS2∇2δ+entropy3a22Tˉ∇2S
将宇宙中的密度分为物质密度和辐射密度,那么 δ⋅ρˉ=ρˉrδr+ρˉmδm,在这样的观点下,宇宙的涨落分为两种模式:
iso-curvature perturbation (总体涨落为零,两种涨落抵消),那么有关系:
δmδr=−ρˉrρˉm=−aeqa
其中 aeq 是辐射和物质相等的时刻的尺度因子. 特别地,在辐射为主导的时代,ρˉr≫ρˉm,δr≈0.
entropy perturbation:考虑熵的涨落,
δSSδS=Sˉ(t)S(x,t)−Sˉ(t)=sV∝ρmS∝ρmT3∝ρmρr3/4=SδS=S1[∂ρr∂Sδρr+∂ρm∂Sδρm]=43δr−δm
这种模式又称 adiabatic perturbation / iso-entropic perturbation.
之后我们一般讨论后一种模式,因为实验上这种模式符合得更好.
为了解上面的方程,作 Fourier 变换 (∇→ik,∇2→−k2,δ(x)→δk):
dt2d2δk+2aa˙dtdδk=[4πGρˉ−a2cS2k2]δk−3a22Tˉk2Sk
提示
注意到:这里把偏微分写成了全微分,这并不是真的 δk 和 k 没关系了,而是代表每一个固定的 k 不依赖于其他的模,单独演化,所以可以认为在每一个单独的 k,δk 都是只与 t 有关的.
(1) adiabatic perturbation,且绝热演化 (没有熵的输入):Sk=0. 且我们暂时忽略宇宙膨胀带来的影响,所以 Hubble drag 一项也是零. 这时整个方程变成了我们特别了解的一个微分方程:
dt2d2δk+ω2δk=0,ω2:=a2k2cS2−4πGρˉ
- ω2>0,δk∝e±iωt 振荡解,涨落大小没有增长;
- ω2<0,δk∝e∓αt (ω=iα),取 "−" 时衰减解忽略,取 "+" 时为增长解 (growing mode).
引入 Jeans mode (注意是共动坐标下的波数):
kJ:=cS2aπGρˉ,ω2=a2cS2(k2−kJ2)
所以振荡解就要求 k>kJ,λ<λJ (共动坐标下的 Jeans 长度,λJ=2π/kJ). 也就是当涨落尺度小于 Jeans 长度,涨落就不能增长;反之,若涨落尺度大于 Jeans 长度,涨落就能够按照指数模式增长.
上面是在共动坐标下面讨论,我们当然还可以定义一个物理坐标下的 Jeans 长度,定义为:
λJproper=a(t)λJcom=cSGρˉπ
定义这一个物理坐标的 Jeans 长度,是因为我们有时想要用质量来描述一个空间尺度,这时候要引入 Jeans 质量,而这个 Jeans 质量对应的应该是物理的 Jeans 长度,也就是
MJ=34π(2λJproper)3⋅ρˉ=6π(λJproper)3
上述 Jeans 波数、Jeans 波长和 Jeans 质量等等一系列判据统称为 Jeans 判据,在很多宇宙学的分支都能见到,因为其本质就是波动方程带来的效果:大尺度的涨落可以增长,小尺度的涨落不能增长.
(2) Hubble drag:考虑宇宙膨胀的影响 (但是仍然是 adiabatic perturbation,Sk=0),并假设 k≪kJ.
方程变为:
dt2d2δk+2aa˙dtdδk=4πGρˉδk
这时我们可以解出这样的解:
δ+∝H(t)∫0ta2(t′)H2(t′)dt′
若假设这里是物质为主的宇宙,则还可以进一步得到
∝H(z)∫z∞E3(z′)1+z′dz′∝t2/3
可以发现,增长的规律从指数变为幂律,Hubble 常数 (宇宙的膨胀) “拖慢”了增长的速度,所以称为 Hubble drag.
(3) “视界”因素:计入 Poisson 方程的影响,
−k2Φk=4πGa2ρˉδk
有些涨落的尺度非常巨大,超过了视界的范围 (λ>λH),称为 super-horizon perturbation,在视界以外,势能的涨落传播不过来,所以 Φk=const.,因此这里有
δk∝(ρˉa2)−1∝{aa2matterradiation
涨落可以增长;相对地,在视界内部的涨落 (sub-horizon perturbation,λ<λH) 就难以增长.
下面我们汇总不同尺度的涨落:
(1) 在 recombination 之前,首先考虑 teq 前的时刻,baryon 和 radiation 还没有解耦,这时宇宙以辐射为主,ρˉb(t) (baryon 密度) ≪ρˉr(t),
cS=(∂ρ∂P)S=3c[1+4ρˉr(t)3ρˉb(t)]−1/2≈3c
(2) 在 teq<t<trec 时,宇宙以物质为主,这时 ρˉb≫ρˉr,
cS∝(ρˉrρˉb)−1/2∝a−1/2
这时 Jeans 质量大约是 MJ≈1.2×1016(Ωbh2)M∘,这是一个超星系团的质量.
(3) t>trec,声速公式发生变化,再复合结束之后,仍然是物质为主,
cS=(∂ρ∂P)S=ργP=(3μmp5kBT)1/2∝T1/2∝a−1
这是因为光子和重子脱耦之后,重子场的压强主要来源于重子场自身,而不是之前的光子场,声速突变.
在这个时期,Jeans 质量约是 1.5×105(Ωbh2)M∘,这是球状星系团的特征质量.
实际上,除了上述因素,还有一种 silk damping 效应会影响涨落的效果. 这来源于 t<trec 时期的光子与重子散射过程,这会把光子自由程之内的涨落直接“抹平”. 光子自由程是 σ∝(σTne)−1,散射次数 N=ct/λ. 光子随机游走,产生了这种效应的特征尺度:
λd=(3N)1/2λ=(3σTnect)1/2
这是 damping scale.
如果再考虑 super-horizon perturbation,这个涨落模式是否可以增长由 Hubble length 来判别,和 Jeans length、damping scale 画在一起,得到如下图像:
这些曲线的上方尺度的涨落才可以增长,于是较小尺度的涨落直到 trec=38 万年之后、λJ 开始衰减时才能增长. 这造成的结果是所谓 top down scenario,也就是大尺度的涨落先增长,小的涨落后增长.
但是,这些理论要求在 trec 时,相对涨落达到 10−3 量级,到目前的宇宙年龄,才可能出现星系结构 —— 但是实际上 CMB 的观测结果,那时的涨落只有 10−5 量级.
something must be wrong!
这也就引出 top down scenario 的修正,存在一种与重子物质声学性质不同的物质 (暗物质),它自己很早就脱耦了,大大压低了 Jeans 长度,为星系的形成提供了一个温床.